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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幽I

第五章

 

 

        「我這個人啊,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隨便碰到我的身體,討厭到想把這種人的身體給撕爛的程度,討厭到想把這種人的脖子給扯斷的程度,哪怕是不小心的也不行,討厭就是討厭。」一個施力將滿臉是血的少年用力砸向地板,日久抬起了腳,堅硬的皮鞋惡狠狠的踩踏在他的頭上,眼角彎出了一絲殘暴的弧度。「沒想到夜武那個傢伙這麼的簡單,就犯下了我最厭惡的過錯,還一臉理直氣壯的想直接掉頭走人。」

 

        吞了一口口水,冬彰的雙手不自覺的開始顫抖,背後冒出了大片的冷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只要讓我一回想起那張臉,自己就會忍不住的作嘔想吐啊!」日久抬起了腳,彷彿是想將心中的不滿全發泄出來一般,不停用力的踹向倒在地上的黑髮少年。「好噁心,好噁心,好噁心!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你,你是神經病啊!」冬彰忍不住的大聲吼道。「那小子不過就是撞了你一下而已,是有必要這麼誇張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神經病……是嗎?」怪異的張大染成一片墨綠色的眼瞳,日久的嘴角扭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。「或許,我真的是神經病也說不定啊!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視線飛快的轉向了冬彰,一陣怪異的風暴倏然自日久身邊傳出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銳利的風劃開了冬彰凹凸不平的粗糙臉頰,帶出了一縷殷紅的血絲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是不清楚你之前在校外是跟夜武發生了什麼事,你才會像個孬種一樣那麼怕他啦。」日久再度一腳用力踏在黑髮少年的頭顱,眸裡滿含駭人的瘋狂殺氣。「但只要我要他去死,那傢伙就得去死,不需要任何的理由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堅硬的皮鞋再次用力的往下一踹,一道什麼『東西』被踩破的聲音,忽地自日久的腳下傳出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胃裡彷彿是被塞了一袋冰塊一般,一陣噁心的嘔吐感倏然襲上冬彰的咽喉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瞠大了不停戰慄的雙眼,既不敢確定,究竟是什麼『東西』被日久給踩破在腳下。也不敢想像,究竟是什麼又濕又熱的『東西』,飛濺到他的臉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冬彰唯一能篤定的是,自己就像隻被毒蛇給盯上的青蛙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這樣你懂了嗎?」日久胸口的黝黑刻印,泛出了大片碧綠色的漆黑光芒。「……冬彰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雙腳就像是被鐵釘給釘在地板上一般,想跑都跑不掉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在陣陣不自然的詭譎狂風之中,『怪物』這兩個字,硬生生的掐住冬彰的心臟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在三年級大樓的頂樓天臺上,一名身穿黑色軍裝大衣的少年,一屁股坐在鋁製的欄杆上頭,雙腿慵懶的懸掛在半空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墨綠色的長髮在後頸束成一條小馬尾,俊俏的臉孔露出了輕鬆的神情,彷彿是沒將眼前將近有六層樓高的駭人高度給放在眼裡似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一雙如同老鷹般鋒利的雙眼,直視著底下位於一樓的兩名金髮青年。正確來說應該是只有注意其中腳下滿是鮮血,右邊的耳朵掛滿銀色耳環的日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還真是一點品味都沒有呢,你的契約人。」一道如銀鈴般悅耳的嗓音,忽地自少年的身後響起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緩緩的回過了頭,印入眼簾的赫然是名身穿聖夏中學女生制服,身材嬌小,面容妖豔絕美的黑髮少女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哎呀,這不是大小姐嗎?」露出了一抹微笑,少年緩緩的開口。「怎麼會特地跑來這種地方呢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剛好路過這裡,不行嗎?」雙手撐在少年坐著的圍欄上,同樣看著大樓底下的兩名青年的身影,陣陣清幽的微風吹拂過少女在胸前垂綁成兩束的頭髮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剛好路過到頂樓啊。」露出了牙齒野蠻的一笑,少年也不打算戳破少女的那番話,改了個話題道。「話說妳的頭髮怎麼變成這樣了啊?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嘛,原本的顏色太引人注目了。」彈了下手指,一道道紫紅色的符紋徒然自少女的四周顯現,烏黑的髮絲連同闃黑深邃的眼瞳,瞬間變成了宛如葡萄酒一般美麗的紫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伸出了細柔的手指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,少女紫紅色的深邃眼眸,彷彿微微泛出一絲妖嬈的氛圍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話說回來,風烈啊。」看向了一旁的綠髮少年,她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問道。「你的契約人,沒事幹嘛踩破別人的腦袋啊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似乎是跟同學吵架,有點生氣了吧。」微微的一笑,被稱作風烈的少年一臉輕鬆的開口。「這年紀的小孩都是這樣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你怎麼會選這種野蠻的人類當契約人啊?」嫌惡的蹙起眉毛,少女皺起了整張臉。「殺個人一點也不俐落,還弄得那麼噁心……你的眼光是有那麼爛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這妳就不能理解了,大小姐。」瞇起犀利的眼角,風烈露出了笑容。「因為日久那傢伙啊,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,相當乾脆的答應當我這『不從法者』的契約人了。而且說實在的,他的個性我還挺喜歡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居然會有人願意主動幫助我們『魔瘴』啊,還真是難得呢。」露出了妖媚的笑容,少女理解般的點了點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其實他只是需要一個,能夠讓他盡情宣泄殘暴的管道罷了。」彎起了嘴角,風烈露出了潔白的牙齒。「我的契約人個性還挺扭曲的,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可惜啊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緩緩的自大衣裡掏出了一顆被加工成項鍊的碧綠色寶石,風烈的笑容裡參雜著一絲不懷好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人類的情緒起伏以及精神狀態,能夠大大的影響魔力的強弱呢。」伸手輕撫嘴角,少女自言自語般的開口。「還真是諷刺,明明就是個不擅長操控魔力的種族……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正因為如此,您才是個尊貴的存在啊。」風烈彎起了嘴角,笑著說道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尊貴?簡直就是笑話!」美麗的臉孔,在少女略帶怒意開口的同時,染上了幾分惡毒的情緒。「我既不是人類,也不是魔族,只是個充滿殘缺的存在。不管我身處在哪裡,哪裡都不會有我的歸屬,一直以來所承受的,就只有無盡排斥與屈辱。你說這樣叫作尊貴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為何不這麼思考呢?」轉過了頭看向了一旁的少女,風烈略帶笑意的問道。「自己既是人類,也是魔族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少跟我玩這種沒有意義的文字遊戲了。若不是當初我成立了『魔瘴』這組織,你還真以為自己能夠走到今天這地步嗎?」冷哼了一聲,少女睨視著一旁的風烈,不悅的開口。「秤一秤自己的斤兩吧 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是是是。」稍顯隨便的回答,風烈露出了苦澀的微笑,再度將目光集中到日久身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話說回來,你的契約人在找的那個人類,好像叫夜武來著吧。」伸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頰,少女突然的開口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認識?」皺起了眉毛看向了一旁的少女,風烈有些疑惑的問道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嘛,就在不久之前,有過一面之緣。」妖豔的微微一笑,少女斜眼看向了風烈。「既然你剛好也在場,那我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,如何呢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工作是嗎?」聳了聳肩,風烈一臉慵懶的閉起雙眼。「說吧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突然對那個名叫夜武的人類,還有他的契約人有些感興趣呢。」優雅的手指從虛空中抓出一張純白的人臉面具,少女直起了身子,將毫無裝飾的面具掩住了自己的半邊臉。「你能幫我將他們帶來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那人類也跟魔族簽訂了契約啊。」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,風烈皺起了眉毛問。「是誰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是個你我都十分熟悉的人物……」甜如蜜液一般的白瓷臉蛋,彎出了一抹惡毒的笑意。「伊修瓦蕾·狂幽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蛤?」在聽聞了這個名字,風烈的臉歪出了張彷彿聽見什麼天大笑話一般的神情,深綠色的眼瞳裡全是惡意的笑。「原來是我們偉大的公主陛下啊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啊,即是如此。」露出了美豔的笑容,少女緩緩的問道。「那麼意下如何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酬勞呢?」風烈微微的一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一個人,位階比你低下的,隨你選擇?」彎起美麗的唇角,少女拉出恐怖的笑意。「不管你想要誰的力量,我都成全你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喂喂,你是在開玩笑吧。」興奮的彎起野蠻的笑容,風烈不敢置信他所聽見的話。「妳是認真的嗎,大小姐?這麼簡單的工作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有哪次欺騙過你了嗎?」將面具完全戴上,少女輕彈了下手指,紫紅色的髮絲倏然變回烏黑。「把他們帶來給我,要活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理解了,大小姐。」懸在空中的腳一把踏上了欄杆,風烈站起了身子,滾著綠邊的漆黑下襬延伸至他的膝蓋,手裡不知在何時捉著一張白色的人臉面具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在陣陣微風吹拂的頂樓之中,風烈雙腿踏在欄杆的上頭,輕輕的戴起了手中的面具。純白的人臉面具,只是上面烙有一道宛如毒蛇一般的赤紅斑痕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的契約人啊,就讓我給你一個機會吧。」抬起了手臂,一隻漆黑的老鷹突然自遠方飛來,悄悄的停在他手臂上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隔著面具,風烈看著位在一樓的日久,自言自語般的開口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說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一個能夠找你的朋友,盡情發泄那一肚子殘暴的機會。」

 

 

Yehlan.  —2014/10/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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